時間‧生命‧制度

上星期看了電影In time(潛逃時空)，覺得很有意思，在此分享一下。故事發生在資源不足的未來世界，為控制人口，每個人活到二十五歲以後，手上的生命倒數器就會開始倒數。那裡，時間就是金錢，就是生命，當倒數器走到零的時候，亦代表你的生命走到盡頭。

世上最可怕的事莫過於看著死亡臨近的一刻。當你壽命將盡，卻發現有一大堆心願未了，身邊還有牽掛的人，有想說的話未說，那種自我突然消失的恐懼和無力感，迫使人設法延長生命，逃避死亡。跟現實不同，片中的世界沒有神來主宰人的死亡。時間就是一切，要活下去就要把它賺回來。

然而，時間的分配並不公平，片中的窮人註定要掙扎求存，受制於制度，富人卻幾乎擁有永生，可以漠視時間。

電影一開始我們就看到時間有多可貴，在窮人的世界，時間不多，做甚麼事都要快，因為每分每秒都關乎生死。相反，富人擁有數之不盡的時間，可以好好享受人生，卻很多時忘記了生存的意義，活得像行屍走肉。這提醒了我們一個老掉牙的道理：生命從來不是長短問題，活得精彩充實才是關鍵。

但更重要的問題是：憑甚麼富人擁有活下去的權利，窮人卻要掙扎求存，忍受著死亡每天迫近的痛苦？

「要令幾個人得到永生，要死很多人....」現實就是這樣，擁有時間就擁有權力。在戲中，物價借貸(時間)都由富人操控，他們覺得哪一區的人口過剩，就抬高價格或降低工資，令不夠時間的人一個一個死掉。男主角發現富人原來一直這樣剝削他們，決定要改變這個制度，把時間搶回來，再派給窮人。

每個故事都有個對立面，而它就是女主角的爸爸，一個大銀行家。他擁有數之不盡的時間，卻貪戀永生。他被男主角和女兒搶去夾萬裡十億年的時間後，說了一句話：沒有一個人會想死的，所有人都想活下去。有些人覺得我們擁有的並不公平，但這個世界不是一直都不公平嗎？這世界一直都是適者生存，物競天擇.......

「物競天擇，適者生存」，這條規條一直植根在我們的思想裡面，令剝削者理直氣壯，被剝削者敢怨不敢言。其實每個人都想付出後，得到合理回報，這是人之常情，但當你不斷追求更大的回報，大到要靠剝削別人才能維持，這算得上是合理嗎？香港是個高度資本主義的社會，地產霸權、剝削工資、大財團欺壓小商戶，這些問題一直都存在著。但我們似乎不能說不，因為我們怕有天制度倒了，現有的小小利益都會失去。

戲中，男主角問出身富裕的女主角：How can you live with yourself watching people die right next to you? 她說: You don't watch. You close your eyes.　

我覺得，資本主義其實並不可怕，可怕的是得益者蒙著自己的眼睛，對弱者視而不見，然後活在一個自製的合理化世界裡面。

一刹感動

某天早上，我帶著煩躁的心情回校。在出閘的一刹那，看到一位笨拙的老伯。他太太緊貼在後，一邊忙著幫他「嘟」八達通，一邊把他推出閘口。手忙腳亂之際，她趕快掏出另一個錢包出閘，然後推著老伴的背急步離開。

「應該是他們吧......」雖然老伯穿著運動衣，戴著鴨仔帽，但我認出他太太。圓圓的面加上圓圓的眼鏡，我忘不了那張温婉慈祥的臉。好奇之下，我隨他們步下火車站的樓梯，只見那太太一直推老伯急步走，沒有走向校巴站的意思，反而沿著大馬路上山去。

這時候我停下步來，看著那一前一後的身影，時間好像瞬間凝住了，只屬於他們兩個。有說，人在小孩的時候要學習成長，老了卻要做回小孩子，學習被人照顧。但當昔日無所不談，互相扶持的靈魂伴侶，慢慢忘記身邊的事物，事無大小都要你照顧，感覺一定不好受吧。而且那不是普通的老人，而是光纖之父高錕。

也許這個稱號，對高錕太太來說沒有甚麼特別意義，因為她愛的是他，有甚麼沒甚麼都不會變。若此刻高錕先生回復正常，問他最自豪的事，我想他也不會答光纖或中大校長，而是娶了一個不離不棄的妻子。

走進未圓湖，只見湖面平靜如鏡，偶而錦鯉游過，才泛起陣陣漣漪。也許恆久的愛也是這樣，縱然曾經激情澎湃，最後也會化成湖水，深而寬容。

該死...原來沒有拍過未圓湖, 反而南非的海有很多~
先充當一下

*周保松先生寫高錕的文章

做大學生的好

通常快失去一樣東西的時候，就會知道它的好。

大學生活也一樣，我想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讓我們這樣放肆地幼稚了。喜歡在校園奔跑就奔跑，dem beat 就dem beat。因為瑣碎莊務而奔波勞碌，通宵達旦；為了心儀對象而做盡羞家的事，忐忑不安；功課死線迫在眉睫，就來個揮筆疾書，將潛能發揮到極致；興頭來了，就與好友到天台夜話，看中大的夜靜燈火。不用有太多的顧慮和計算，想做的就去做，這就是青春。

有時候我們也會迷失，不知道路要怎樣走。談理想，談價值，談幸福，往往發現外面的世界並非如此簡單。種種似是而非的道理和現實，令人不知何去何從，害怕為生存沒有了自己，為生活沒有了時間。

對比起來，大學就像個保護罩，給我們養份和空間去思考，建立自己一套的價值觀。只要你追求，就會有學習機會。試問哪裡，可以讓你到處旁聽，學盡各方知識理論，且讓你發問，提出質疑和討論？又有哪裡讓我們有空間和時間去試，去踫，從錯誤中學習？

大學四年，快將完結，對知識的探求和興趣有了更清晰的方向。最近竟像個口渴的人，不斷找書來看和旁聽值得聽的課。雖然時間無多，也算是件可喜的事。畢竟知識如海，懂得怎樣去游和游去哪比較重要。

一日人生

在百老匯電影中心看了一套紀錄片，叫「一日人生」(Life in a day)。

沒有大卡士，大製作，片段全是同一日拍攝完成。怎樣辨到？因為拍攝的人就是「你」。製作人向全球徵求片段，內容不限，但規定要在某一日拍攝，並表達他們對「愛」、「恐懼」等方面的看法。

結果，寄來的片段共八萬份，參加者遍及192個國家。

他們的故事，跟我們一樣平凡，但串連在一起，卻又有不凡之處。在地球上生活，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，有著不同的文化、思考和生活模式。正如紀錄片裡我們看到，單是起床，每個人已有不同的習慣，有的人喜歡先梳洗，食牛奶麥片； 有的喜歡睡到日上三竿，中午過後才活動；有一個日本單親家庭，父親每朝叫醒兒子後，都會先叫他拜祭一下亡母。

然而，在眾多不同中，我們還是能找到共通點。我們愛，也需要愛。我們亦會怕，怕失去，怕被傷害，怕被遺忘。縱然我們有不同的宗教，性格，觀念，但我們都分享著這些共通點。看不到，只因為我們太注視自己吧。

片尾，一隻蝸牛在白色的球上不斷爬行，最後遇到一張小紙條，寫著: "Mind your own business"，然後把它慢慢吃掉......

黑仔記

「衰開有條路」，是真的。

早上鬧鐘響起，看看手機，７點。睡眼惺忪的把它關掉，心想，還早，可以多睡半小時。半小時過後，再看家裡的鐘，怎麼已經８點半？！這時間我該在公司，準備出外拍攝了！職場有幾個不能犯的錯，一是過死線，二是遲到。我邊咒罵我的手機，邊飛奔往拍攝地點。幸好，比同事們還早到，但早上就倒一個大霉，似乎是不祥之兆......

在崇基運動場拍了一個早上，又熱又曬，終於可以收拾東西去食飯。拿著幾個水樽和袋子，一股腦兒走下樓梯。也不知道失甚麼神，兩級樓梯當一級去踏，左腳接著右腳「拗柴」了，真是好兄弟。其實「拗柴」一隻還可以接受，兩隻「打孖黎」幾乎是叫我武功全廢！

沒辦法，看著腳眼兩隻雞蛋，硬著頭皮也要看跌打。牛頭角那位肥佬何師傅該不是一般貨色，小小樓上店，已坐著六七個客人等候。椅子還沒坐暖，室內突然傳來幾下砰砰聲和慘叫聲。我苦著臉向媽媽求救，旁邊的婆婆就煞有其事地說，「真係會痛到叫救命o架」。

肥佬何師傅在準備下一位時，問我哪裡痛，是不是第一次「拗柴」。我就說上一次「拗柴」是在大一，上手球課，左腳腫得像豬蹄，但沒有看醫生。他認真地說：「那我要把你腳的筋骨拗正，外面的醫師怕你痛，不拗，但那解決不了問題。一會我會把你的腳拗傷再弄正，不然老來會有病....」

「唔係掛....」但我已經躺在床上，準備接受「終極一拗。」他的助手不停叫我放鬆，其實怎放鬆得了....只見肥佬師傅快速將我的左腳提起，一拗，我痛極大叫。再提起右腳，這次拗了兩次，我眼淚也流了出來，除了叫痛，我不知道有甚麼可以做....

出來的時候，我的兩隻趺打豬蹄，被外面等候的叔叔笑是「踏雪尋梅」，我卻走得像企鵝。剛巧我媽腳舊患復發，也順便找師傅弄弄。

結果兩母女，三隻豬蹄，走在一起，也挺壯觀嘛！

我愛我的手提電話

環顧四周，身邊的人不是在用iPhone，就是smart phone，但我還是喜歡我的舊電話。

雖然它沒有輕觸式屏幕，沒得上網，也沒有忿怒鳥遊戲，但打電話或傳短訊時，卻很簡單和實在。我喜歡盡情用指頭去按手提上的鍵，感受一「撻」一「撻」的感覺。我喜歡它只是一個電話，靜靜候命，待要與人通訊才派上用場。我喜歡它的耐用，任我怎掉，都完好無缺，不用擔心爆mon，或其他功能出錯。

現在乘車或用膳，總看見一個個低著頭，玩iPhone的人。有次在糖水店，隔桌那對情侶，全程只說了寥寥幾句話，其他時間都忙於用iPhone玩遊戲，上facebook。又有一次上茶樓，一枱有老有嫩的家庭，就有一兩個年輕人，專注地在屏幕前比劃。

手機愈出愈多功能，本來無可厚非。但方便背後，犠牲的可能是實實在在，與人溝通相處的時間。在香港這個城市，我們要面對面談話已經不易，有這樣的機會，卻用在冷冰冰的電話上，豈不是大煞風景？



不開心大發現：電話屏幕上月開始出現黑色線和點點，有人說會一直蔓延下去，直到死為至（嘿！難道是癌症了？）.....

遍地芳菲

一次機緣巧合之下，從友人媽媽手中得到一張舞台劇「遍地芳菲」的票。「芳菲」，是指芳香的花草。光看劇名，很難猜想劇的內容吧。

隨手翻看座上的小冊子，在引言一頁看到震撼的幾行字，寫著：

「中國人是草！
　慣性卑躬、低賤，任踐踏任摧毀也不哼一聲！
　中國人是草！
　繁殖又繁殖，不厭其「繁」，「希望」隨生生不斷蔓延。
　中國人是草！
　剛毅頑強，勇敢不屈，面對劣境依然茁長，展露青蔥。
　有人的地方就有中國人！有泥土的地方就有草！
　遍地芳菲，站着千千萬萬中國人......」

「芳菲」，比喻的是中國人的韌性。今年剛好是辛亥革命一百周年。當時的中國，長年積弱，列強入侵，人民生活苦不堪言。有一班人，相信推翻滿清是救國的唯一方法。

「遍地芳菲」講述的就是黃花崗之役的故事。裡面的主要人物，有留學生、有小生意人，有的只是平常百姓家。他們同樣有家人、愛人和朋友，要在國家之間作出抉擇，實非易事。劇中有一個兒子，基於孝心，不忍告知年紀老邁的母親，他快要上陣的事實。起義的前一晚，他不小心讓母親知道了。老母悲從中來，哭喊怎生出這樣的兒子，就關著自己在房間。兒子跪在門前嗚咽地解釋不得不去的原因。最後，老母出來，默然無語，只說要為快上陣的人多煮一點食物，食飽一點......

其實每一個決定都有代價。為國家為革命，賠上的可能是前途、性命和家人的淚。縱然如此，有些人就是會選擇犠牲小我，以成就更偉大的理想和願景。是否偉大，常由後人定奪。黃花崗之役雖然失敗，但喚醒了國民的心，犠牲的人被稱為烈士。回到近代，八九民運學生，為國家前途，集會絕食，換來軍隊鎮壓，卻得到國內外不少人的同情和支持；劉曉波起草零八憲章，提出促進民主，改善人權等訴求，被判有期徒刑11年，卻因此獲得諾貝爾和平獎。

這些人，共通點是為國家前途和某些普世價值付出和犠牲，面對的往往是如高牆的強權。那麼七‧一晚上衝擊政府總部，為擾亂警方防線而衝出馬路的社運人士又怎樣？他們同樣在爭取民主和他們的「正義」呀。上個月，一名不滿政府賠償金額的雞販，走上天橋抗議，間接令一名警員殉職，又怎樣？他也是為自己爭取權益呀，但聽起來，這兩個例子非但沒有偉大的感覺，還有點傻，有點天真...

他們同樣有一個「正義」的理由示威抗爭，為甚麼大家對他們的做法不予認同，但辛亥革命六四等犠牲的人就是偉大？是他們抗爭的手法不對，還是他們抗爭出來的效果不夠正面和影響力？如果那天雞販走上天橋，死的是他自己，結果令周一嶽下台，政府改變對雞販的政策，加大賠償額........雞販的犠牲會不會偉大了一點？又如果七一當晚，有社運人士因警方的胡椒噴霧，傷到眼睛，衝出馬路而亡，結果喚起大批市民爭取民主的決心，群情洶湧，政府宣佈取消遞補機制，並承諾推出普選時間表，他的犠牲又怎麼樣？

開始發現正義，並沒有絕對。不同的場景，不同的手法，不同的效果，大家會有不同的評價。有時 cause is right, means 不一定是right.我們該如何衡量當中的代價是否值得付出呢？我也想不出肯定的答案.....

再苦惱一點吧，哈佛教授談正義：

誰把我們弄生氣呢?

這幾天看新聞，見林D9和一班保皇黨議員為選舉替補機制，不惜搲爛塊面，睜著眼講大話，真讓人冒名火起。沒有公眾諮詢，林公公敢說有足夠民意支持。甚至大律師公會接連指出替補機制有違《基本法》，學者輿論多番批評機制的荒謬，他們也一概不理，囂張程度比當年23條更甚。再看林公公和梁美芬的一副嘴臉，真有衝動打鑊金過佢！

說真的，有保皇黨的票就可以如此肆無忌憚的嗎？他們根本就在說，吹咩，我們就是夠票，我們還要快刀斬亂麻，以免夜長夢多！以前我還會投工聯會一票，但看到建制派如此一致護主，漠視民意，看來我們要從此分手啦！

年輕一代我倒不擔心，最擔心的反而是一班阿公阿婆阿叔阿嬸。他們不少認為泛民一直在搞風搞雨，搞亂香港，卻不了解事件的來龍去脈，也不知道特區政府的荒謬，一心相信和諧就是好(被和諧一詞洗腦？！)有些公公婆婆更因為建制派提供的廉價海鮮團，一日遊而投他們一票。我不知道這班死硬派有多死硬，假設他們的忠誠不變，以建制派一直以來在區議會的優勢，加上２０１２立法會新增的5個民選區議員議席，可以預計建制派在立會的勢力會更大。

如果這個選舉替補機制最後通過，我怕日後政府只要穩拿建制派的票，甚麼蠢政策都會輕易被通過，搞不好23條也可以捲土重來！

好吧！林公公既然說替補機制有大部份民意支持，就讓他看看七一那天有多少人『支持』他吧！

七一見！

不同的問候

中國人踫面，不外乎就是點頭微笑，再說聲你好，寒喧幾句。西化一點或工事上見面的，就握一個手，或來一個擁抱。

雖然埃及感覺上比中國保守，但在問候的功夫上還是比我們熱情親切。見到朋友或初相識的人，基本上就是先握手，再親對方的雙頰。剛開始的時候，我還不太習慣，尷尷尬尬亂親一通。他們還奇怪道，有那麼好笑嗎？我笑，是因為從來不知該從那一面開始親起，稍有不慎，親到嘴，該怎麼辦？遇到滿面鬍子的，更糟，刺得臉癢癢的，又不能說甚麼。試過跟朋友說他們的鬍子刺得我很癢。後來再見，他們不約而同把鬍子清得一乾二淨，大家禁不住相視而笑。

入鄉隨俗，活在某一種文化中，自自然然就會跟隨某些生活習慣。但有些問候方式我實在是不敢恭維。在津巴布韋，他們除了握手，擁抱，還有親咀。有次探訪一班老人，臨走時看到他們親嘴作別已心知不妙。一個伯伯主動過來說再見，我惟有快速別過面來，與他擁抱。看到他一臉迷惑，我真想說，對不起，我是中國人......

生在八九年六月

說起八九六四，媽自不然就會跟我說：那時你仍在我肚子裡，那些坦克車呀......車死很多人喲，之後不久你就出生了。

她懷我的時候，只有二十歲。從鄉下偷渡下來，甚麼也不懂，扭開電視，看到六四驚心動魄的畫面就記住了。待我懂事，每逄六四，她都會跟我說差不多的一番話。

真正看到六四影片是在中三中史課。那天老師凝重地說，這影片可能會令你們不安，若感到不舒服的話可以告訴我。影片開始，看到的是一堆學生集會，有些人躺在地上，頭戴寫上絕食二字的布帶。鏡頭一轉，是晚上的街，槍聲不斷，學生開始逃跑，有人受傷，在旁的合力扶傷者走。然後就是一整列的坦克車，有個人，是一個人，就站在前面不走.....

我半掩著眼睛，心想，他們做錯了甚麼，要這樣對待？太可怕了。到中五讀中國現代史，才明白事件的來龍去脈，跟中國改革開放和當權保守派有莫大的關係。但那時，六四對於我來說，是考試內容之一，亦是悠久歷史中的其中一件事件。

進了大學，修讀新聞系。其中一堂，教授又播上六四影片，當時一名內地交流生回應說，她從來未看過六四的影片，覺得很震撼，別說學校不會教，父母也會避而不談。那時我才開始體會到，能夠認識歷史真相，絕非必然。

六四二十周年，我也快二十歲。說認識歷史也好，盡一點責任也好，二十這個數字特別也好，就跟同齡的朋友去了六四燭光晚會。唱血染的風采，雞皮疙瘩都起了，尤其是唱到「也許我長眠 再不能醒來 你是否相信我化作了山脈 如果是這樣 你不要悲哀 在祖國的土壤裏有我們付出的愛」，特別覺得感動。

兩年過去，六月四日，我仍在維園，燃起燭光，唱血染的風采。也許老一輩憶起的，是二十二年前犠牲的年青人，但此時此刻，我想念的卻是被囚禁或下落不明的異見人士。劉曉波、艾未未，胡佳等，是支持我繼續來的動力。

也許每一代對六四的認識和印象都不同，但我深信，只要中國仍有不公義，不民主的情況，我們就有繼續下去的理由。但願香港這塊小小的土地，到我們下一代，仍有為六四燃起燭光的空間。

信任

在這個看似危機處處的地方，要信任一個陌生人，很難。
如果是黑人，更難。

當地白人時時叮囑，入黑不要獨個兒在街上走，黑人聚居的地方盡量不要去，出入也要記得鎖好門窗。前包租公仲誇張，放一個平安鐘在我房間，說，有甚麼事，一按我就下來。

若要問我最討厭南非甚麼，大概就是這種不安全意識。之前在埃及，雖然街上咸濕撩女者眾，但仍可以安心四處闖蕩。相反在這裡，公共交通不安全，去哪裡都要依賴朋友駕車。遇到黑人，腦裡也自自然然響起警號，凡事提防。

這種意識實在討厭。明知犯罪者只是小眾，但基於不怕一萬，只怕萬一的自我保護意識，就將「危險」硬套在大部分黑人身上。我覺得就是這些高牆把人分隔開來，家家戶戶門戶深鎖，河水不井水，種族之間建成鴻溝，缺乏互信。

這裡我沒有說保護自己有錯，只是不應將恐懼無限放大，令值得信的變得不可信。

有天晚上跟同房駕車回家，下車時一名黑婦人走過來，說家裡有三個孩子要養，問我們的車要不要洗。在一般情況下我們是會婉拒的，因為得到錢轉過頭用來買酒買毒品的為數不少。剛巧我們有些用不著的碗碗碟碟，同房便提議給她，載到她家上。那時是晚上快十時，要駕車到一個不知名地區，安全嗎？有甚麼意外怎辦....跳車?大叫?還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?

一路上，婦人說起自己的身世：丈夫過身，留下三名子女。想過自殺，後來得人傳褔音就活了下來。由於貧民區危險，她怎樣辛苦工作都要搬到較安全的地區，讓子女成長。她沒想過不勞而獲，而是早上在學校做清潔，晚上再四處找洗車工作，為的就是讓子女知道要自力更新。聽到這裡我真是慚愧，要不是我同房，就錯過幫助她機會了。

有人質疑她的故事是真是假。我覺得，有時人還是要相信自己的直覺。

很喜歡狐狸跟小王子說的一句話：「只有用心靈，一個人才能看得很清楚。真正的東西不是用眼睛可以看得到的。」信任，也是從心而來吧。

後種族隔離時代

4。27，對南非來說，理應是慶祝種族隔離正式完結的日子。但十七年後，開普敦報紙頭版出現的，卻是近二千名Khayelitsha居民遊行，要求政府增建廁所的新聞。

Khayelitsha是開普敦一個著名的貧民區。由於衛生設施不足，不少居民要排隊輪候廁所，引起衛生和安全問題。相比起南非其他地區，開普敦財力已是比較豐厚，尚且如此，可想而知其他貧民區的境況如何。

有居民說，十七年前他們懷著希望，排隊投下第一張民主的票。十七年後，困境依舊，他們仍是要排長長的人龍上廁所。

問題出在哪裡？他們有民主，有完善的憲法，有言論自由，基本上具備「文明」社會的一些條件，為何社會仍是停滯不前，問題多多？

如所有制度一樣，要行之有效，重點還是在人。南非貪污問題嚴重，很多用於教育衛生房屋等資源都被侵吞。地方政府往往在意門面功夫，多於解決眾多貧民食、住，如廁等燃眉之急。

這裡的社會學教授常說，南非的問題沒有半點掩飾，而是活生生放在面前。在開普敦，這邊廂是歐陸式洋房，商店食肆林立，一片繁華景象；另一邊廂，卻是破舊不堪，連基本設施都甚為缺乏的貧民區。貧富懸殊如此，叫十七年前這班期望民主能改變生活的黑人，如何不失望，忿怒？

南非罪案和強姦率高企，某程度上也是這種不滿，苦無出路的感覺所致。雖然種族隔離時代已經結束，但種族之間的距離還是存在。不只一次，當地白人叮囑我不要夜晚外出走路，貧民區不要去，門戶也要深鎖。這種不安全意識，某程度上令種族隔離延續。然而這不只是黑人與白人間的事，黑人部族與部族之間，甚至對colored和亞洲人也時有衝突和暴力事件發生。

十七年過去，雖然南非人民享有投票權利，但很多人因為教育程度不足，無法從媒體得知政客或政黨的問題。更多的是因為候選人來自同一膚色或部族而得票。政客政黨坐擁鐡票，便有恃無恐，對問題視而不見。

權利令人腐化，這班因著民主而得權的人，又可記得這一切花上了多少人的生命，又有多少人期望著生活有所改變？得來不易呀。

兒時記趣

上課回家路上，總會經過兩間幼稚園。看到小孩子吵吵鬧鬧，追逐嬉戲，不禁想到兒時發生的趣事。

小時候住的木屋區，現在已經遷拆了。雖然設施不多，但拿起甚麼就可以玩。記憶中，我是典型的甩繩馬騮，常與區內小朋友通山跑。爬鐡架，盪鞦韆，摘菊花，捉蜜蜂，遲遲不回家。有次惹媽媽生氣了，拿著藤條追著打。我邊哭邊爬上鐡架躲避，但怎避得過，結果回家時雙腳都是藤條印。想來我媽真會對準腳或腳指來打，她自得其樂說，十指痛歸心嘛。

跟很多媽媽一樣，我媽喜歡把女兒裝扮成小公主，編辮子，穿紗裙。我卻是男孩子性格，愛玩。有次玩到披頭散髪，幼稚園老師突然叫我出去，說拿著這個，站好，要拍照了。傻頭傻腦的我當然不知發生甚麼事，大了問媽媽才知那次考第一名了，要拍照留念。結果，人生寥寥幾次得第一名，就有這張「頭髮亂了」。

雖說男孩子性格，但還是希望上鏡漂漂亮亮。有段時間(說的是幼稚園階段)，以為祈禱求甚麼就會得甚麼。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漂亮點，每次拍照都必先祈個禱，有時滿天神佛都要齊齊出動。現在我當然不會這樣做，太傻之餘效果一點也不顯著，因為祈禱閉著眼，很多時來不及開眼，換來很多死屍似的照片。

長大了，問媽媽兒時的我。想也想不到，那時的我很內向，初小時更有老師懷疑是不是患自閉症了。她自責當時生活艱難，可能跟我哭訴太多，我年紀少處理不來。

記不起媽媽說的事，我反而覺得安慰。起碼現在回想起的都是甜美，令人會心微笑的回憶。

人大了，回憶不像以前，多了不少甘苦澀味。但我想，到老時，這些甘苦澀味又是另一段令人會心微笑的回憶。

愛。冒險

兩性關係，殊不簡單。男女對戀愛的思考模式和要求，可說是一個天南，一個地北。

譬如，女的要求將愛宣之於口，男的認為講多無謂，行動勝於一切。男的講原則不讓步，女的求不得，換來一肚子氣。

誰孰誰錯，難以定斷。梁文道說，愛情是一種迎向他者的冒險。這場冒險成功與否，視乎雙方的愛能否經得起磨合和考驗。

有經驗之士教路，愛情應是接納，而非改變；分享喜悅，而非依賴為快樂泉源；尊重，而非操控。

知易行難。作為初哥，這場冒險看來挺漫長。

南非。網絡

初到南非交流，學校舉辦了簡介會告訴學生注意事項。有兩樣東西是我特別注意的，一是安全，二是上網。南非的安全問題，要說的實在太多，容我再談。今次想談的是困擾我良久的上網問題。

在南非上網絕對不是便宜的事。學校網絡收費主要分三個時段，早上到下午0.1/MB，下午到半夜0.05/MB，半夜以後則收0.01/MB。周末用量較少，故全日都是0.01/MB。別少看這0.1-0.01/MB的數目，在收費貴的時段，上上面書，check check電郵，看熱播youtube，再msn或skype，已經用上你十蚊八蚊。學校的老師說，曾經有個美國交流生因為下載電影和電視劇，超額花了一千多塊。為免重蹈覆轍，上網一定要上得謹慎精明。

跟省錢的道理一樣，不需要上的網頁就可免則免。一向享用慣無限上網，一時間不能隨心所欲，起初也會心癢難當，但當電腦的紀錄儀無時無刻提醒你花了多少上網費，為荷包著想，還是要節制。

當你認真減少上網，就會發現哪些網對你真正重要，哪些只是For fun。譬如說，電郵我一定每天check，網上新聞也會每天看，但因為bbc的新聞網比較全面，就減少在雅虎看新聞。Youtube和PPS會用上很多MB，故絕對禁止。從前追看不少關於潮流娛樂家庭生活的網頁，也因為無關痛癢，已經沒看，但香港雜評和其他有啟發性的博客還是會追看。

唯一想戒，但戒不掉的是Facebook。像上了癮一樣，少上一天兩天就心思思，想知道其他人的生活和看看有沒有人tag你msg你或回應你的status。說到底還是在尋找存在感和認同吧。即使明白，但在外國生活尤其是寂寞時，還是很需要它。唉，人果然是怕孤獨的動物。

最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為甚麼這裡的網絡會那麼貴。下圖顯示的是全球海底光纖網絡分佈和容量，可以見到歐美與亞洲之間有不少覆蓋，但非洲(除了北非)只有幼幼的兩條紅線，表示容量比其他地方的少。

以前南非只有一條海底光纖，由一家公私營的公司(Telecom)擁有，壟斷了整個網絡市場。問過當地人，那時月費高達二千港元，貴得驚人。直至幾年前，印度Tata集團旗下擁有的Seacom開設了另一條海底光纖，才令上網費用下降，但仍比世界其他國家貴。

幸運的我，現在住在一對年輕夫婦的家，男的是工程師，懂得把網絡跟幾家鄰居分享，節省上網成本，所以我又回復自由自在的網絡生活。但想到活在南非的窮人，沒錢沒知識，要連繫世界又談何容易呢?

赤腳大仙

在南非Stellenbosch大學交流，發現一個有趣現象，就是學生都愛赤腳走路。

對香港或很多城市的人來說，赤腳走在街上是很匪而所思的事。想像在旺角或地鐡站赤腳走一分鐘，相信腳指很快就會被高跟鞋皮鞋踏得體無完膚。但在這裡，生活節奏沒那麼快，加上藍天白雲綠樹，赤腳走路其實很舒服自在。

問過當地的學生赤腳走路是不是有甚麼特別的傳統，他們也不太清楚，只覺得穿鞋子很熱，光著腳也不是甚麼奇怪事，就常常做。

忘了多久沒有在家以外的地方赤腳走路，看著穿了一年的涼鞋，興起就把它脫下走。赤腳走路，在不同的地方和時間，會有不同的感覺。雲石地，感覺冰冰涼涼，乾淨涼快；沙地，碎石太多，刺刺癢癢；大白天的石屎地，曬得火熱，那時候走是最糟糕的，熱到跳舞，要趕快到旁邊的草地暫避。

赤腳走路的有趣之處是人會更關注身邊的環境。當你光著腳走的時候，地面的質感和温度的改變，都能從腳板感受得到。也因為沒有鞋子保護，我們走路要更專注，同時亦有更多時間去感受四周環境和與土地的連繫。

我在這裡可算是赤腳赤上癮。如果有天你們看到中大有個奇怪女子赤腳走路，會有甚麼反應？一定很有趣！

企鵝很傻

南非開普敦的Boulder's Beach, 是黑腳企鵝的天堂。三十年前，這裡只有兩隻企鵝夫婦落腳，現在已經成為近三千隻企鵝的家。這可愛而又瀕臨絕種的生物，走路左搖右擺，樣子趣怪，有機會去看看，真是十級興奮。

剛進去看到兩隻動也不動的，還以為是放在入口的雕塑，誰知是活生生的企鵝，真的嚇了一跳。它們完全不怕人，大搖大擺在你腳邊走過，懶洋洋在石灘上曬日光浴，偶而噴一個屎彈，完全當你透明。

跟十幾隻企鵝置身同一個沙灘，要明白你才是不速之客。大部分企鵝都留在灘上享受陽光，偶而會遇到一兩隻在海邊游水。它們游水的速度比陸地行走快得多，但我還是喜歡它們走路左搖右擺，傻呼呼的樣子。

有個故事一定要跟大家分享。話說我跟幾個朋友在海上玩球，玩膩了便把它拋上岸，回去的時候卻發現那球已經被一隻企鵝媽媽據為己有，還在孵蛋。這完全是電視劇裡，那些恨仔恨到搶人個仔的行為。雖然很可愛，但要她孵一隻無可能的蛋，又於心何忍呢？所以趁她走開的時候，我們靜悄悄把它拿走。但原來她是叫企鵝爸爸來看它們的新成員，它們呆站在空洞洞的巢穴，到我們離開，好像還在那裡......

放心啦企鵝媽媽，只要企鵝爸爸生生性性，一定『一索得鵝』o既！

時機到了嗎?

苿莉花一開，中東革命浪潮一觸即發。繼突尼斯和埃及之後，利比亞、伊朗等民眾紛紛發起反政府示威。中東變天，勢在必行，不論結果如何，中東局勢已是打翻了的牌，各國要重新大執位，評估再評估。

美國和以色列多年精心佈的局毀於一旦，固然頭痛，我們偉大的祖國雖然站在一旁，其實也好不了多少。一方面要撲滅火頭，禁止愈來愈多的民間集會，另一方面要摀住國民的眼耳口，務求令「苿莉花」、「革命」、「埃及」等字引不起半點聯想，最好是想也別想。

北京的憂慮和反應，顯示出社會不穏定，民眾的不滿一觸即發。究竟中國會不會出現類似埃及的革命？這個問題我想不只中國人，全世界也在觀看。

要民眾起來革命，條件是有的。要貪腐，有貪腐，要不公義，隨處也有不公義。毒奶危樓強佔和諧打壓貧富懸殊以權謀私官二代等等等等，社會不滿有了，還差甚麼？看看人家的革命吧，反的往往是一國之首，獨裁者、千年總統，我們呢？胡主席？和藹可親，沒有大錯呀。温總理？形象更好，憂天下之憂的好爺爺，甚麼天災人禍派他出來，總能顯示政府對人們的關愛。在中國，問題是我們想不出一個可以反，可以針對的人，要反就是整個政府，整個共產黨。那可是個龐大的利益共存體，不像穆巴拉克，軍隊隨時背向，不走也不行。

而且，中國鎮壓的力度和手法都比埃及高明。從文革開始，中共管理層就知道輿論的好用之處，從打壓異見者，到現在禁止消息散播和示威者聚集，都令反政府力量難以壯大。中共知道以現今的局勢，不可能再像六四般派軍隊大批鎮壓，所以要從小集會開始打壓，避免事情愈弄愈大，網絡監控尤其重要。

問題是否就此解決？不，社會不滿就像壓力球一樣，愈壓，反彈愈大。我看集會還是陸續有來，至於革命，還是要看時機和民眾的決心，缺一不可。甚麼時候才會發生一件足以令群眾起來的事？甚麼的事才會令群眾大無畏地走出來？走了出來又會不會維持？這全都是未知數。

與其期待有天中國會有革命，我比較希望中國政府能面對現實，著手解決體制司法等根本問題，免得有人流血犠牲。

要強

對我來說，埃及最神秘的不是金字塔或者法老王，而是全身包到實一實，只露出一雙眼睛的女人。每次她們經過，我總像埃及男人看我般看著她們，期望有天一陣怪風吹過，能吹起她們的神秘面紗。

據說伊斯蘭教有分不同流派，以瓦哈比派最為保守，已婚女性於陌生男人面前，除了眼睛，不可露出身體其他部分，以免引人犯罪。即使是四十度的大白天，她們也要嚴守規條，穿厚厚的黑色罩衣上街，光想也覺得熱。迫巴士或地鐵的時候，最難受的不是焗促的車廂，而是陣陣濃烈的香水味，我想不是防體臭，就是中東男人的鼻子有問題吧。

你猜如果有班穿罩衣的女人同時經過，她們的老公能分辨出誰是自己的老婆嗎？所以說眼睛很重要。

在工作的NGO認識一位來自伊拉克的姨姨，她眼睛是湖藍色的，很迷人。她跟我說她的眼睛會隨衣服的顏色而變色，令我很興奮，每次看到她都不禁靠一靠近，看她的眼睛有沒有變化。幸好我是個女的，可以一睹她的真面目。但有次在門前跟她說話，突然有個男人進來，她慌忙轉身，二話不說就放下面罩。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，說真當時我有點怕，怕她遭受任何懲罰。

在埃及不是每個女性都穿罩衣，大部分人其實只穿普通長袖衣物，配以不同顏色的頭巾。比較前衛的會像我們般，穿短袖衫和長褲或裙，但真的很少數，我看過只有職業女性和膽子大的大學女生這樣穿。

我常問我的埃及好朋友，你們每天穿成這樣不熱嗎？有沒有想過可以自由自在，放下頭髮？她從容地說已經習慣了，沒有頭巾的話感覺反而像裸體一樣不自在。

有時我會想，是不是我們太習慣跟隨西方的一套價值觀，而忘記每個社會都有自己的文化和規範，她們選擇這樣又活得自在不是可以嗎?但想到從前認為腳細就是美的中國，可能那些紮腳的女性也覺得受那些苦是天經地義的事，那當然是選擇，但絕對不自在。

一個社會的演變和進步需要時間。我始終覺得每個人的選擇都值得尊重，但那個選擇需要基於一定的平等和自由，而要擁有這個條件往往靠知識和經濟能力。埃及的失業問題迫使愈來愈多女性出外工作，就我看來，其實更多是希望，她們會慢慢強起來。

甚麼時候都說做BB最無憂無慮。

好戲2

上文提到埃及動亂，在我來說有點始料不及。但是不是無跡可尋，又不全是。

埃及內部問題早已浮面，而總統穆巴拉克就像條腐爛的根，早該換掉，但因生得太牢固，沒人管理，令樹幹問題愈來愈嚴重。我的疑問是，這毛病出了三十年，為何選在此時把它連根拔起?

當然很多分析說是受到突尼斯革命啓發，加上長久以來的不滿，觸發今次暴動。但有趣的是，事情的起始，是由一班人在Facebook和Twitter發起，而上這兩個媒體的想必是年青人。由網上討論，到有人聚集，最後吸引大批群眾加入，年青人的力量實在不可小覷。難怪穆巴拉克需下令封鎖網絡和手機短訊，以阻止更多人加入。

由下以上的改革，少不免有人流血犠牲。當初估計埃及人民不會動起來，是有點把他們當作中國人看。記得《讓子彈飛》有一幕，說張麻子把錢、武器散滿一地，鼓動鵝城人民反黃四郎，結果沒有人願意做先行卒，直至看到黃四郎替身的屍體，以為大事成了一半，才一窩蜂加入，撈點好處。

要看到大批中國人一起冒死挑戰權貴，走出來爭取應有的權利不是不可能。如果有天毒奶粉毒的不是某窮省的BB，而是全國包括港澳台的BB，政府把所有說真話求公義的人包括你的家人全都收監，而你發現讓少部份人先富起來，其實是讓大部份人富不起來，加上和諧機器某天突然失靈，那麼看到中國人同心上街之期指日可待。

好戲

繼突尼斯發動反政府示威，最終推翻當地政府，埃及也掀起一陣反政府熱潮。連日的騷動，對不起，統統出乎我意料之外。

一向知道埃及失業和貧富懸殊問題嚴重，總統穆巴拉克在位三十年，實行高壓統治，在開羅街頭，處處可見士兵駐守。雖然市面一片平靜，但埃及經濟和社會發展停滯不前，問題一直得不到解決。曾經問過當地年輕人對政府的看法，當時的答案是，穆巴拉克管了三十年，有甚麼辦法?當時我想，連年輕人都這樣逆來順受，改變該是困難的事。

「馬照跑，舞照跳」，三十年來就算生活艱難，但水煙照樣吸，日子還是這樣過。但再多這樣的三十年，你忍得住嗎?聽說穆巴拉克有意欲推舉他兒子為下任總統，即是話，再多一個任期不知多長的總統，儼如皇帝。突尼斯的成功，出奇地觸發起埃及人對政府長久以來的不滿，他們站起來了......

朋友說我真幸運，本來去突尼斯去不成，改去埃及，又走了之後才暴動。我卻寧願留在開羅，見證這個歷史時刻。現時埃及政府實施宵禁，又中斷互聯網和手機短訊，不能和開羅的朋友聯絡，只能看網上新聞緊貼情況。雖然我對穆巴拉克下台不抱太大期望，但仍希望有更多人流血之前，迫使當地政府改變，起碼除去千年總統的魔咒。

當你知道待在開羅太久了....

Facebook有一個群組，叫"You know you've been in Cairo too long...."裡頭列出種種待在開羅太久才會發現的有趣事。我邊看邊笑，因為it's so true!跟大家分享一下.....

1.當你被一群手牽著手，連成一線的埃及女人阻擋去路，你就知道待在開羅太久了。
-True. 通常她們邊說邊笑，好像街上沒有其他人。

2.當你在車與車之間穿插，再若無其視地跟一起過馬路的朋友說話，你就知道待在開羅太久了。

-在埃及生活幾個月，你也會變成過馬路高手，我現在過馬路也是懶洋洋的。

3.當你因為的士司機多收你3LE(因為你是外國人)而生氣，你就知道待在開羅太久了。

-哈哈，我試過因為的士司機收我10LE，而非正價7LE(9 HKD)而氣得乾脆走路!

4.當你盯和指著經過的外國人，而其實你也是外國人，你就知道待在開羅太久了。

-糟糕，我愈來愈像埃及人！

5.當你因為遇到一個真心引路，而非要你買東西的人而感到高興，你就知道待在開羅太久了。

-迷路時如果有人非常熱心地幫你，要小心，因為轉過頭就帶你進他的店。

6.當你穿過金屬探測器，聽到嗶嗶聲但完全不當一回事，你就知道待在開羅太久了。
-連埃及警察都不當一回事，你開始懷疑金屬探測器放在那兒是幹嘛。

7.當吸煙不再是問題，你就知道待在開羅太久了。

-開羅的空氣污染令患肺癌的機會以倍數上升，吸不吸煙也沒大關係。

8.當街上還有人跟你說"welcome to Egypt"，而其實你在開羅已經第五個月，你就知道待在開羅太久了。
-true true:D

9.當你能完全漠視街上所有「撩」你，對你說髒話，發出怪異啜啜聲引你注意的男人，你就知道待在開羅太久了。

-如果有天沒有人對你這樣做，你會想今天是否穿得太男人。

10.當你的埃及朋友問你付某樣東西的價錢，然後擠出一個「stupid foreigner，你一定付多了」的笑容。而當你說出那個價錢後，他們立即閉嘴，你就知道待在開羅太久了。

-的確，在這裡你不得不變得精明。

有興趣的不妨看看。

這裡

香港中國人

國民身分認同必答題: 你認為自己是香港人、中國人、香港中國人、中國香港人，還是其他?

來到外地，一直思考這個問題的意義，當中不但涉及香港與中國的關係，還有對國家的認同和價值觀。不只一次，有外國人問我香港是不是個國家，被中央管治又是甚麼感覺。更多的是問關於西藏和法輪功的看法。

對我來說，香港是中國的一部分，這是無容置疑的。但香港的獨特之處在於擁有司法獨立，言論及宗教等自由。雖然香港近年有被「內地化」的跡象，但當國內平民有冤無路訴，正義不能伸張，稍為在網上發表敏感字眼也會立即被和諧掉，你就知道香港是多麼幸運。

老一輩的人常說，中國現在富起來了，人民生活比以前好，出一點亂子很正常，慢慢來。沒錯，國內經濟是發展得很快，但一些基本人權如言論自由和司法公正非但沒有進步，反而愈抓愈緊。當說真話會被打壓，爭取公義被當成顛覆國家安全，經濟發展是甚麼硬道理？

每次當我還能看到國內維權的新聞，還能在網上為劉曉波和趙連海說一點話，就為生於香港而感到慶幸。

香港中國人，我把香港放在前面是要提醒自己，既然我們比國內同胞多一點自由，也就多一點責任。能做的就做，能說的就說，沒有進步，也不能倒退。

一雙小手

很喜歡小孩子，尤其是那些眼仔碌碌，古靈精怪的就更惹人憐愛。

在NGO認識一位埃及朋友。她是長女，下有四個妹妹和年紀最少的弟弟。第一次到她家作客，小弟弟怕生，躲在姐姐身後，但又禁不住好奇，借故走來走去偷看。第一次看到中國人，他對我的眼鏡和頭髮很感興趣，不時跟姐姐悄悄話，問為甚麼我是這樣。當我跟姐姐聊天，他又會鬼鬼馬馬，做頑皮事來引我們注意，很可愛。

後來熟絡了，他會主動拖我的手，拉我去看他喜歡的東西。有次玩機動遊戲，他怕高，一直緊抱著我，不敢看外面。我拖著他的小胖手，那一刻有種強烈的感覺，很想保護他，叫他不用怕。

被小孩子依賴的感覺是幸福的，相信天下父母都曾有這種感動。但小孩子始終有一天會長大，不再牽你的手，不再依賴你......雖然傷感，但我想世間最偉大的愛不是緊抱，而是放手。

回家循例跟媽媽skype報平安，依舊報喜不報憂，但加了小小的一句，「謝謝你，媽媽。」

兩種Felluca體驗

試幻想日落時分，泛舟尼羅河上。咸旦黃似的夕陽落在水面，粼光閃動。隨意躺下，閉上眼睛，享受涼風吹過面頰。伸手一探，讓河水在指縫間流動，感受捉不住的温柔。

要體驗這種寫意一點也不難。十一月，跟友人到旅遊熱點城市阿斯旺，幾乎到處都找到Felluca。跟開羅不同，阿斯旺沒有那種車來車往的烏煙瘴氣，反而多一分閒適和寧靜。

在Felluca上欣賞尼羅河的日落，能洗滌繁囂的心情。其實埃及有很多天賜的禮物，因為有尼羅河，這裡的夕陽才那麼特別、動人。能享受其中，實應好好珍惜。

如果說阿斯旺的Felluca給人寧靜和温柔的感覺，那麼開羅的Felluca就是迷幻和熱鬧。每天放工經過尼羅河畔，都會看到一艘艘Felluca泊在岸邊，播著節奏強勁的中東音樂，加上不停閃動的七彩燈泡，令人想起兒時要入錢才會動的玩具船。

雖然同房們對迷幻Felluca都不感興趣，我卻很想體驗本地人的娛樂，音樂愈吵耳愈好。那天剛巧是開羅最冷的一天，船還沒滿，但有埃及舞蹈表演充塞時間，還不算太悶。舞者站在船中間，隨音樂節奏擺動腰臀，加上迷幻的燈光和乘客拍手助慶，氣氛很是熱鬧。

但事情並不是這麼完滿。最初的半小時，感覺還很興奮。但當一小時過去，船還不願開出。眼前的燈光變得眼花撩亂，音樂和舞蹈都很煩人。天氣又凍，真想快快走一轉就走。

等了差不多兩小時，終於出發，最後卻又被騙，付錢多走了一轉。所以說，有些東西還是試一次就夠了=.=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