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6月5日 星期日

生在八九年六月

說起八九六四,媽自不然就會跟我說:那時你仍在我肚子裡,那些坦克車呀......車死很多人喲,之後不久你就出生了。

她懷我的時候,只有二十歲。從鄉下偷渡下來,甚麼也不懂,扭開電視,看到六四驚心動魄的畫面就記住了。待我懂事,每逄六四,她都會跟我說差不多的一番話。

真正看到六四影片是在中三中史課。那天老師凝重地說,這影片可能會令你們不安,若感到不舒服的話可以告訴我。影片開始,看到的是一堆學生集會,有些人躺在地上,頭戴寫上絕食二字的布帶。鏡頭一轉,是晚上的街,槍聲不斷,學生開始逃跑,有人受傷,在旁的合力扶傷者走。然後就是一整列的坦克車,有個人,是一個人,就站在前面不走.....

我半掩著眼睛,心想,他們做錯了甚麼,要這樣對待?太可怕了。到中五讀中國現代史,才明白事件的來龍去脈,跟中國改革開放和當權保守派有莫大的關係。但那時,六四對於我來說,是考試內容之一,亦是悠久歷史中的其中一件事件。

進了大學,修讀新聞系。其中一堂,教授又播上六四影片,當時一名內地交流生回應說,她從來未看過六四的影片,覺得很震撼,別說學校不會教,父母也會避而不談。那時我才開始體會到,能夠認識歷史真相,絕非必然。

六四二十周年,我也快二十歲。說認識歷史也好,盡一點責任也好,二十這個數字特別也好,就跟同齡的朋友去了六四燭光晚會。唱血染的風采,雞皮疙瘩都起了,尤其是唱到「也許我長眠 再不能醒來 你是否相信我化作了山脈 如果是這樣 你不要悲哀 在祖國的土壤裏有我們付出的愛」,特別覺得感動。

兩年過去,六月四日,我仍在維園,燃起燭光,唱血染的風采。也許老一輩憶起的,是二十二年前犠牲的年青人,但此時此刻,我想念的卻是被囚禁或下落不明的異見人士。劉曉波、艾未未,胡佳等,是支持我繼續來的動力。

也許每一代對六四的認識和印象都不同,但我深信,只要中國仍有不公義,不民主的情況,我們就有繼續下去的理由。但願香港這塊小小的土地,到我們下一代,仍有為六四燃起燭光的空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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